甜狸子

只要他永远是少年,我便永远捧着光,永远因他热泪盈眶。

【旌衣(内含留白)】春日宴

○有私设,皮筋和衣衣可能都蛮崩坏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阁主——阁主不好啦!”



琅琊山鲜有人至,一片静潭横卧在四周青山的怀抱里,岸上的孩童抱着一叠衣物朝着山林大喊,那声音脆生生的,惊起林间飞鸟,引一行纯白自山间飞出直上云霄。




“平旌哥哥淹死啦——”




话音还未落,一池清潭涟漪阵阵,有人如蛟龙出水跃而上岸,少年的动作带出一片水花,在春日光景下粼粼发亮。



“平旌哥哥!”




小孩脸上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咧开嘴朝那少年走了两步,递上一直抱着的衣服。



萧平旌接过衣物,边往琅琊阁上走着边穿戴。


少年的头发只是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湿润的耳发贴在脸颊边,他一路上嘴角都噙着笑,眼中眉梢跃动着风流英气,剑眉星目当真是最好的年少模样。

如那金陵城二三月桃花纷纷落满路,少年人策马过长街,扬起落英,养在深闺楼阁中的女子忍不住探出头,只消看上一眼许也会倾心挂念一生。




琅琊阁地势高,气候也偏寒,虽然春风已经几度吹拂始终还是裹了料峭寒意,屋内冬日的火盆未撤下,热气氤氲着徐徐上升。


萧平旌展开近日家中来信,无非是父兄长嫂的叮嘱挂念,里面提到邻国天盛使团及京,也隐晦地敦促他早日归家。




再说这萧平旌虽是长林府二公子,但在琅琊山上野惯了,比起父兄的沉稳,性子跳脱得多,江湖中长大的孩子,行事总是风风火火。



留下一封书信,牵走一匹马,趁着天色还早就下山去,启归程。





既是决定归家,小世子的一颗心早就乘着万里风回了金陵城,只恨不能策马扬鞭再快些与亲人团聚。



马匹在官道上疾驰扬起四周的尘土,纷纷扬扬,前方有两个背影,水青色的那一个身姿颀长如雨后挺拔的修竹,普通青色的衣衫被穿得好像是从山水里褪下的,萧平旌心头一动,眼皮跟着没来由地跳了两下。


却没减慢速度,从那人身边过去时,蓦地听见后面破空而来的一声呵斥:“前面骑马的!给我回来!”




手上动作在自己脑子有反应前就勒住绳子,马儿嘶鸣着哒哒往前迈了两步后停下,在原地扫着马尾。匆匆赶路的人自知有愧立刻翻身下了马。





“你策马疾行,危害路人,道歉!”





叫住他的那个男子头上戴了斗笠,看不清容貌,拿着一柄剑,全身被包得算是严实,只留捏住剑鞘的手在外面,隐约可见白皙肌肤。




“抱、抱歉啊……”




萧平旌感觉耳根发烧,瞪大一双眼睛态度颇为恭敬诚挚,只是不知为何素来伶牙俐齿的小世子连道歉都说得磕磕绊绊。



头戴斗笠的青衫侠客本想继续说什么就被身旁的人拉住劝诫,那人一边安抚伙伴,一边朝着他摆手忙说没事,看这身形还有动作……



萧平旌不自觉皱了皱眉,抱拳向二人告辞就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纵马的背影随着模糊视线的漫天尘土一起消失在人烟稀少的官道。



两人在原地驻足了片刻,方才原谅平旌的人拿手肘捅了捅伙伴,“南衣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声音虽刻意压低还是带了几分尖锐,果真如萧平旌所料,这瘦小的公子是男扮女装。





“没看。”





女子听后清秀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揶揄的笑容。



“你别说……这小公子还长得挺不错。”





……



顾南衣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看了两秒,没搭话,他话本身不多,凤知微早就习惯了。




“南衣,你看花儿都开了。”




大约是哪户人家种的,这一路官道两旁都是树木,花已经缀满枝头,远望去洁白剔透,像初冬落下的雪。


大梁建都偏南,天盛在北边,这个时节的京都街道上的树干还是光秃秃的,而通往金陵的路上已经繁花似锦了,大片带着红晕的白花开在路边像暮霭沉入渺渺烟波。




“可是春日来了?”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萧平旌有很长一阵子没回金陵了,走在人声鼎沸的闹市街道总有恍若隔世之感,在家中待得发闷,正好大嫂有身孕需定时去抓药回来煎服,打发了前去医馆的家仆,小世子亲力亲为顺便还能出去走走,正好一解归家后父兄对自己不断唠叨的烦躁。





手里提上药材,萧平旌打算再乱逛逛,忽得想起近日天盛使团及京,驿站离医馆不过几步之遥,兴致来了就有心去瞧上一瞧。


走出医馆大门时一辆马车驶过,风拂过车帘,露出一角。


里面坐着的小姐戴了掩面的白纱,留一双秋水般盈盈的眸子,玲珑剔透,雪白的肌肤在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在眼旁还有一滴泪痣,好像一粒朱砂,直勾勾地嵌进萧平旌心里。



只是那车帘落下的太快,不小心瞥见佳人风姿的人还没缓过劲,匆忙追到街上后也只闻见一缕幽香。




惊鸿一瞥勾得萧平旌心痒了痒,之后便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喝了几坛梅子酒,抬眼望去这喧闹的大街都变成了墨色的画,唯有那一粒朱砂,是世间最有声有色、浓墨重彩的一笔。




沿着街道走,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萧平旌看见那辆马车正停在驿站门口,心中腾起一阵欣喜,三步并两步地走去。




“南衣,别紧张。”




与白衣美人一同下车来的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长相也是清秀脱俗的,正为前者整理着装。



萧平旌自幼习武,听力是极好的,驿站门口没别人,只有那二人,南衣,大约就是白衣佳人的名字。




南衣,南衣。




二公子心头悸动多几分,低头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名字真好听……



待他反应过来想叫住心上人时,视线里只抓住一片洁白的衣角,像隔了万里青空的云端。想要不管不顾地追上去又怕唐突美人。



踌躇片刻打算离去,至少知晓住处,也不算毫无门道,近日来驿站里住的都是天盛使团的人,那位姑娘大约也是天盛的人,无论是婢女或者小姐,待到陛下为外交设宴之时总能见到。




萧平旌实在按捺不住那点雀跃,笑弯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捆绑药材包的麻绳,终于神思稍微清明些,转身回府时,不经意抬头望了望,一见千年。



那对看着他的眸子太过灵动漂亮,好像蓄了一泓月亮湾的清泉,一双眉色如望远山,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萧平旌忽然觉得古人诚不欺我也,曹植曾于《洛神赋》中描写洛神之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仅仅远望便觉得皎洁如日升朝霞,素衣着她身也是鲛绡织雾。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我……好像心悦于她了。”



被勾了魂的小世子傻站在街上,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只留楼阁之上一片清明。







作为血浮屠的宗主,顾南衣武艺冠绝当世,因为常穿天水青色的衣衫,在天盛有“天水之青,顾我南衣”这般说法,容貌自然也天下无双。


他与凤知微感情亲如姐弟,凤知微此次替天盛六皇子宁弈随使团出使大梁,他贴身保护为了方便,也许其中有凤知微捉弄的小心思,换上女装。



武艺超群、容貌昳丽可惜这小呆子不通人情世故。




“南衣,怎么了?”




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到驿站后南衣就站在楼上往下眺望,足足半刻钟。

要说是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感兴趣凤知微是绝对不信的,顾南衣神情总是寡淡得有些凉薄,好像没什么能掀起波澜。就连此次哄骗他穿姑娘家的衣服,也只是为难了一瞬,之后提起裙摆大大方方地就跟着出了门。




要说南衣女装的模样,当真是好看极了,本身人就生得好,再将一双眉描得细些……



凤知微放下石黛,端详着比她高出不少的“女子”,顾南衣不明所以歪了歪头,美目里尽是不谙世事的疑惑。




“唉!”




凤知微心有些累,作为女子的自己都自愧不如,不知道……会不会有哪家小公子看见这模样又一见倾心的,造孽呀——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你啊,一天天在琅琊阁好的不学,学得这么轻浮……”




“大哥——”




萧平旌半分撒娇半分恼怒地打断兄长的说教,天盛使团来京已经两月有余,大哥同天盛的六皇子宁弈合议了与东晋开战一事,凤知微以无双国士“魏知”的身份留下来,顾南衣也跟着待在金陵。



两月前驿站的惊鸿一面之后,萧平旌夜晚暗探天盛使团住处,惊扰了梦中人。

一袭黑衣破窗而出与他打斗几番,竟然平分秋色,甚至他还隐隐有些劣势,不得已之下说明来意,对方终于停手,萧平旌这才看仔细那被黑色面罩挡住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星月皎洁的眸子,在莹莹月华如水下还能看见落在眼尾处的一滴泪痣,这不是……




“我是男子。”



清丽婉约的白衣佳人转眼变成了舞刀弄剑的血浮屠宗主,穿着夜行衣的人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看着夜晚不速之客的眼神清清冷冷。




萧平旌看见了他的样子,眉如远山,漆黑的瞳孔像每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可那一双眼睛瞧人时偏生又波光潋滟,秋水盈盈。挺直的鼻梁,嘴唇虽薄颜色却如三月开的桃花,让人遐想连篇。




小世子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是觉得他比画里走出来的人还要好看。





“你是男子我也喜欢。”





不知道做了怎样思量的萧平旌说出了惊天动地的剖白,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被轰出驿站。

行单只影的黑衣人站在门外,手足无措地看着心上人扔出一句掷地有声的“坏人”随后关上了门。





之后借着两国邦交场合,大哥与天盛皇子的往来,萧平旌私下也总找顾南衣。



大嫂做的点心,府中酿的青梅酒。

还有自己亲手敲的去了苦衣的胡桃仁。


若是萧平旌自己吃胡桃是从不去衣的,年少做事总心浮气躁,那双执剑的手自觉怎么也不该拿来给果仁去皮,被嫂嫂看见了还调笑几句,我们平旌终于也会疼人了。




这胡桃不去衣太涩,他不常笑,大约是因为觉得苦。




什么苦呢……


萧平旌垂下眼眸,想起与顾南衣交手时,后者招招狠厉,皆带了刀剑舐血的杀伐决断。

他也了解过血浮屠是怎样的组织,这其中他朝密辛太多,每多知晓一些,就觉得这盘根错节的大网笼在顾南衣头上,刀山火海好像随时都需要他去走,若是再深挖……




“哎呀!”



敲胡桃的小锤擦着圆润光滑的壳砸在萧平旌的手指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当一盘白色胡桃果仁摆在盘中递给顾南衣时,萧平旌明显地看见顾南衣那双总古井无波的眸子泛起喜悦的涟漪,牵着他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两下。





“你为什么要留在金陵城?”





萧平旌温和地注视着吃胡桃吃得眉梢扬起的顾南衣。





“要保护她。”




他自然明白顾南衣口中的“她”是谁,凤知微,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子,不过有时候作弄人的狡猾劲让萧平旌忍不住抖了两抖,那人像只狐狸。



为什么要保护她?

萧平旌没问,也没吭声。



这其中天盛与前朝大成的故事太复杂,一如人心。

权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人人趋之若鹜,其实不过镜中花水中月,漩涡中心的有些人早就抛弃了道德与原则,凭着与野兽无二的本能争夺自认的胜利果实。





萧平旌忍不住看向顾南衣,才过弱冠不久的少年肌肤洁白如玉,纤长的眼睫因为垂眸而在脸颊上留下一片阴影,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让人忍不住虔诚跪拜的神圣。



浓密的睫毛像墨蝶的翅膀,在顾南衣感觉到过于炙热的视线抬眸时,即将振翅而飞。




萧平旌张口想说什么,却是无言。



若是自己要说保护他,大约会被当做不自量力或是别有用意的示好——或许还会收获一句“你、坏人。”




他曾在夜访驿站时有幸一见顾南衣舞剑的模样,那夜难得月华如水,青衣少年动作行云流水洒脱漂亮,少了与人争斗时的狠绝,翩若惊鸿,剑光与月影交错,晃乱一池春水。




顾南衣这般的人该是鹤,自由自在、直上青云、鹤唳晴空闻九霄。





“怎么了?”




顾南衣的声音本该是低沉动听,大约不常说话,总夹杂着生涩,沙哑。





“还是江湖悠远,逍遥自在。”




萧平旌笑着说出这句话时,顾南衣低下头,看着自己吃了半盘的胡桃仁,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你不开心吗?”




发出疑问的声音极轻极轻,好像飘落掌心的一片雪花,下一瞬也会融化在温热里。


萧平旌没吭声,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顾南衣,也没看见后者红透的耳廓。




“你吃这个吧,吃了会开心些。”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那半盘胡桃仁,顾南衣抬头,迎上对面人灼热的视线。


对于萧平旌来说这双眼睛太深,就像琅琊阁后山的寒潭,他分明是对上了这双眼睛,那人的瞳仁里全倒影正发傻的自己,可是怎么又看不真切。



拇指与食指交互摩擦,不留神就碰到了敲胡桃留下的红肿,疼得他“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顾南衣把盘子放在桌上,萧平旌未做反应前他一直把手举着等对方来拿那半盘胡桃仁。




“没、没什么,之前不小心撞的。”




萧平旌慌慌忙忙地把手揣进怀里,惴惴不安地看着顾南衣,心上人的目光太过关切,让他面色绯红脸上直发烫,也说不清是因为羞于敲胡桃砸了手,还是别的什么。




顾南衣站起来,走到萧平旌身边,蹲下,把手放在萧平旌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头。





“我也会保护你的。”






顾不上羞赧,这句话对萧平旌如惊雷在耳边炸响,他连忙转过头,正好顾南衣的眼神褪去清冷,认真又温柔,直撞进少年的心。





“因为你很重要。”





萧平旌觉得,三月未放的满园春花,全部一齐盛开了。





这世上哪有无情人,更何况是被萧平旌所爱的顾南衣。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凤知微回了天盛,临行前问顾南衣是否同归,被拒绝后,这位姐姐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我们南衣也有心悦的人了。”





什么是心悦,顾南衣从前一直不太明白,若是把那人时时刻刻挂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想着他,想着他便觉得喜悦的话,那萧平旌是。


是他心悦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大梁朝中并不比天盛安稳许多,长林府功高震主,虽圣上无心,却惹来不少人的嫉恨。


长林世子萧平章为人沉稳,又颇有谋略,却也在朝中小人的谋划下,辎重尽断,虽是有幸捡回性命却受了伤,在府中修养。


而东晋对大梁开战,连夺城池,萧平旌主动请缨前往甘州率军领兵,老王爷爱子更心系家国,如今朝中无人,萧平旌虽平日里没个正形,但军事谋略,为人处世自有一套章法,不比其兄逊色。




“我后日便走,你……”




萧平旌在屋内与顾南衣对坐,他大约还是怕顾南衣生气。




“我与你同去。”




顾南衣虽少话,却也不是半分不通人情世故,他前二十岁时日,都为了虚无缥缈的大成,上一辈人的恩怨而活。

遇见凤知微后,师父教他保护她,凤知微待他也如亲弟,他也曾认为自己一生就如此了。

直到遇见萧平旌,流云漂泊就像有了归处,他没什么家国情怀,非说的话心安处即是家,从前他也不明白什么叫心安,如今……




顾南衣对上萧平旌的眼眸,心思不由得软了软。




“很危险,有我在,就安全了。”




萧平旌刚从皇宫里回来,与平日的打扮不同,华贵的月白色长袍滚了金边,暗纹繁杂,总是简单束在脑后的青丝被绾起,他愣愣地瞧着顾南衣,直到面皮薄的侠客脸红得彻底,才缓缓开口。




说的却是与之无关的话。





“红尘自有波澜,将来未必能一世安稳,你真的愿意与我此生相守,再不分离吗?”





一字一句,缓慢又虔诚。


顾南衣低下头,想说什么,他在心里念叨,你在哪,我在哪。


最后却只是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火光来势汹汹又猝不及防,深夜里映红了半边天,像血色残阳。





“将军!是、是关押战俘的地方着火了!!”



“什么?!”





大梁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连续夺回了不少城池,敌军节节败退,在一次落败逃跑中,顾南衣俘虏了对面的副将。

这位副将在东晋的地位并不简单,即便不是皇室血脉也是高官重臣的孩子,被放在战场上历练,未曾想过连丢十座城池的大梁能士气高涨如猛虎般反扑。





以人为筹码谈交换条件在战争中再正常不过,城池无论如何不能丢,对方显然是明白的。





萧平旌往战俘营走时,心中的慌乱不断扩大。


天上稀稀疏疏落下了细雪,覆在发梢,眉间。




己方将士未曾料到敌袭,而对面来的显然是些抱着必死之心的人,破釜沉舟,竟然更狠些。


驻扎在此处的大半片区域已经混战很久了,地上横七竖八倒的都是尸体。



萧平旌心惊肉跳,闭上眼不忍看这样的惨状,即使征战沙场,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是让人唏嘘的,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心中也有一个念着他的爱人。




越走近战俘营萧平旌心中的不安就更加重一分,驻扎在此处的将士不算多,大部分都在自己刚刚走过的地方抗击敌袭,那倒在这的敌军尸体是怎么来的?





“将军!是顾大人!”





他抬头时终于看见了,那人穿着一身青衣,手里拿着长剑,游走在敌军之中,所过之处血花四溅。


是顾南衣。





“南衣——”





萧平旌不知道顾南衣在这里打了多久,他秀气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出招的姿势也没有平时利落灵活,他看清楚了,青色的衣衫上全是血迹,可是他不知道这血迹究竟是谁的,他不敢想。








顾南衣后半夜实在难以入眠,出帐透气散心时,看见几个可疑黑影便跟了上去,没想到迎来的是战俘营的轰然大火,还有鱼贯涌入的敌军。





幸而在跟上黑影时提醒了守夜的将士,顾南衣这样想着,抽出剑,横刀立马在战俘营前面。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个战俘的重要性他听萧平旌提过,战争就意味着流血与牺牲,萧平旌不愿看见无数无辜的人为一座城池两座城池的归属丧命。

可他是长林之子,是大梁的将军,寸土必争,这个战俘也许是和谈的关键。



如果两国和谈能成,萧平旌的眉宇间大概就不会再笼上阴云了。






顾南衣挥动着剑,虽然他与萧平旌一同上了战场但武功从未荒废,作为血浮屠宗主、大成遗孤,他的武功从第一天起,就是为了杀人而学。



前阵子在沙场上用剑时感觉剑锋变钝了,没来得及磨,若是换上锋利的剑刃自己必定不会受伤。


顾南衣割破拿着战戟向自己冲来的士兵的喉咙,溅出血,像盛开的彼岸花。

他的手臂被左边想冲进关押战俘牢笼的人划了一刀,剑挥久了手臂发麻,痛觉好像也跟着变得迟钝起来。




他没有停下,也不能停下,顾南衣挥动剑的动作变得机械,他要守住萧平旌的努力,他想守住萧平旌的光。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那个在官道上纵马疾驰的少年就像一束灼人的光蛮横地落进他心底了。




即便是在残酷的战场,萧平旌也能运筹帷幄自有一方宇宙沙场,当他用稍显疲惫但温柔纯粹的目光往向自己时,顾南衣就发誓要做他最锋利的剑刃,护他无忧。




对方来的人太多了,即便是武功天下无双的血浮屠宗主也寡难敌众,所幸他已经看见不少将士加入战斗,萧平旌,他在哪呢?




顾南衣摇了摇头,萧平旌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自己杀人的不堪模样……并不想让他看见,这不是什么好勾当。


从前他杀过的人有人骂他以后会被“千刀万剐,万箭穿心”,顾南衣从前不在乎,但他现在也有些在乎了,这般模样,不应当让心里有光的人看见。




他会难堪。






“南衣——”






伴随着熟悉带着焦躁与欣喜的声音而来的,是一柄从背后没入身体的长剑。





“南衣——”





事情发生的太快,顾南衣没有办法做出反应了,手中脱力,剑应声而落。


他也不是从未被人伤过,武功不精的日子,受伤是常有的事,只是从未穿心。

原来撕心裂肺的痛是这般的,好在萧平旌来了,那些深夜来袭人的目的应该是达不到了。





萧平旌叫他的时候好似很痛,就像是也被万箭穿心,可是他并不希望萧平旌也尝到这撕心裂肺之苦。







北方的冬总来的早些,就像南方的春天,这应该是今年的初雪,细细密密的落下,覆在眉心,发梢。





他出征前听世子妃讲,金陵的雪景极美,长林府种了梅花,嫣红的梅花配上洁白的雪最是好看,南方的雪秀气又温柔,等一个白日里天气晴好、晚上月华如水的日子坐在庭院里赏月、饮酒、舞剑、敲胡桃、吃胡桃。





雪花一层一层落,等到青砖黛瓦,小桥人家,朱漆雕花的车辙都覆上一层白雪皑皑。



庭院里的人也会白了发,那时,顾南衣可以对萧平旌说: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白敬亭从床上一骨碌翻起来,满头大汗。



被剑刺中的感觉太真实也太疼了。




白小爷龇牙咧嘴,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种无厘头的东西,顾南衣是他之前的角色,萧平旌是另一部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古装剧的小世子,怎么还能把这两个梦一起啊……




别说萧平旌,他和演员本人刘昊然都没说过几句话,他饭局晚会参加的少,说不定他现实里压根儿就没见过人家。




白敬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疼得都快出心脏病了。



今天需要参加明侦第四季先导片和一二期的录制,很巧的是这位素未谋面但是周公搭桥的刘昊然也来了。




交友圈的神重合还有前天晚上真实到诡异的梦境让白敬亭纠结半天还是说出“似曾相识”这四个字来,他面皮薄,说了之后觉得看刘昊然一眼都脸上发烧。




结果后者上车之后坐到最后面儿,自己连他头发丝都看不太真切,白敬亭情绪有些低落,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下车时野兽派演技重出江湖,结果一路上心心念念的人跟在自己身后来了个同款表情,一样的做作,一样的浮夸。


好像又美滋滋了的白敬亭捏着挎包绳,偏头看刘昊然时,正迎上那双眼睛。





如月皎洁,如星明朗,如日温暖。




是萧平旌的眼睛,顾南衣的萧平旌。


白敬亭好像看见刘昊然笑了,不知道是否是幻觉,他听见他说。


“南衣,你在哪,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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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B站的太太们都是神仙,真的真的真的,我爱他们我太爱了,旌衣好磕,其实尘衣也好磕,不过有点难he,这篇文题目我很认真的想了(《长命女·春日宴》∶春日宴,一杯绿酒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非常美好的诗词!岁岁常相见!!!!我希望我cp能听见我的呼喊!同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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